一群少年虐待一个少年的调查
作者:来源:弘成教育集团发表日期:2005-05-18 13:49:01
成都一中专男生被同学施暴一年致轻度低能,受害者性格软弱一味忍受,家长、学校均称不知情
6月25日,四川省交通运输学校2002级1班学生晓建,在抑郁中度过了自己的17岁生日。同学邀他出去庆祝,被他拒绝。
他的母亲告诉记者:“发生那事后,他就很少下楼,既不上学也不出去耍,就这样闷着。”
今年5月23日,家住成都的晓建因长时间被多名同班同学欺侮而离家出走。3天后,在离成都80公里远的邛崃郊区,家人找到了他。
“当时他跟在一个背着拾荒大背篓的小男孩后面。我喊他名字,却发现他目光呆滞,斜瞪着前面,好久没有反应,根本不像以前的那个娃了。”晓建的舅舅说。
被找回的晓建终于开口说话,却前言不搭后语。到家洗了澡后,他静静站了一会儿,突然掩面痛哭不止。
6月2日,华西医大一附院出具诊断报告,晓建智商为59,精神发育迟滞(轻度),属轻度低能。
就在找到晓建的当天下午,成都市公安局蔟桥派出所传唤了他同班的9名同学。20天后,成都市武侯区检察院以寻衅滋事罪批捕了其中7人。他们都只有十六七岁。
被当地检察官认为“手段特别残忍、令人发指”的这起成都市近年来罕见的校园暴力事件,整整持续了一年。这一年间,晓建从一个正常孩子变成低能少年。其间,老师、学校和家长均称对此事没有丝毫觉察,而晓建也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一年暴虐
烟头烫,老虎钳夹,烧红螺丝戳,逼当众手淫,逼自划刀伤,晓建在痛苦中忍受
据同学们反映,晓建在全班50多人里最怯弱胆小,“几乎谁都可以打他,他不敢还手,也绝不敢告诉老师和家人”。去年3月他来到这个班不久,便时不时遭班上肖可等“歪人”欺负。
从警方的笔录和晓建自己的叙述,我们大致可以看清这个少年在学校这一年时间里受到的伤害:
去年下半年的一天,肖可写了封情书叫晓建转交给同校一女孩。晓建怕那女孩骂,不敢送去,肖可说:“今天我放你一马,但你得付我30元放马费,否则一天利息10元。”晓建一直没钱给,肖可几乎天天催,数额也一天比一天多。
今年3月中旬,肖可又要晓建“还钱”,催要未果,便操起乒乓球拍朝晓建脑袋砸去,晓建顿时血流如注。
几天后,肖可等人用烟头在晓建身上烫出5处伤疤。
再过几天,肖可把椅子上的螺丝卸下,用打火机烧红后,戳在晓建的旧伤上,说是“消毒”。
在学校钳工实习课上,“歪人”吴小梁用老虎钳夹住晓建残疾弯曲的左手拇指说:“我帮你把它夹直。”然后猛地捏下去。晓建惨叫一声,泪水、汗水都下来了。
4月底的一堂计算机课上,肖可逼晓建还钱,并摸出一把刀子在晓建背上来回划动:“没钱?那你就表演手淫给我们看”,四周“歪人”们虎视眈眈,晓建只好含泪拉开自己的裤子……
5月22日上午,肖可又来催“债”,未果,晓建被肖逼迫在自己右大腿上划了一刀。后经警方测量此伤口长达12厘米。
同日中午,在学校食堂二楼俱乐部,肖可等人抱持晓建双手双脚,多次将其身体抛起后使其臀部落在地面上。继而以转圈的形式不断将其摔跌在地。晓建被摔昏迷后,肖可又操起窗框边的一根木条,朝晓建身上挥去:“装死,起来!”
在不断的喝彩声中,整个虐待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。第二天上学途中,晓建把自行车卖了20元钱后,离家出走。
5月30日,经成都市公安局法医鉴定,晓建因2002年4月至2003年5月期间反复被人多次殴打,全身可见伤痕达21处,按伤残标准认定为轻伤。
沉默羔羊
多次被打伤却从不告诉人,内向的晓建说怕母亲伤心,“告诉老师也不管用”
今年3月份晓建被肖可用球拍打破头后,在去医院和回家途中,班主任封老师三次问晓建“怎么弄的”,晓建坚持说是自己下楼梯跌倒碰伤的。
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,晓建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被虐的情形。他唯一的反抗方式是,把全班集体照上的7个“歪人”的脸全部划花;但也把自己的脸划了几道痕,“恨自己太没用”。
在晓建的母亲看来,儿子是越来越爱“运动”了,今年开学后,天气渐热,晓建却一直不肯换上短装。而且在运动中经常“受伤”。他的饭量也大得惊人,可是并不见儿子吃胖。后来母亲才知道,儿子不肯穿短装是怕人看到身上的伤;饭量大增,是他的饭卡和零用钱都被抢了,他早饿了大半天。
然而在当时,母亲能感觉到的就是原先懂事的娃娃越来越沉默,脾气也越来越大了。母亲有时问起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他,他都摇头否认。他对记者说,怕母亲知道后伤心。
这个学期开学后,晓建开始频频逃课。他向家里几次提出想转学,每次都被痛骂一顿。
晓建的父母都是成都一家建筑公司的工人,父亲是继父。10年前,晓建的母亲因患胃癌病退。继父近两年一直在外地工地上干活。
晓建母亲说,娃娃很怕羞。“像女孩子一样文静,不爱说话,很少打闹,胆子小”。娃娃从小还很自卑。他生下来左手有6个手指,后来做了切除手术,但拇指因此畸形无力,常遭孩子们笑话。
晓建的家人介绍说,继父“像亲生父亲那样”对晓建好,但他的教育方式很严厉,比如放学了不能在外耍,做了错事要挨打。晓建认为自己“没有什么业余爱好,生活单调”。
为什么不向老师反映?面对记者的提问,晓建说,“告诉班主任封老师也等于零,封老师只批评他们几句,写个检讨,几天后自己会被打得更凶”。
晓建对封老师的一些做法有意见。有一次封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“晓建你那么窝囊,干脆回去(退学)算了”,这个说法得到晓建两个同学的证实。晓建还说,在经常欺负他的7个“歪人”中,有两个是班上的纪律委员和体育委员,也是封老师不顾大家反对直接任命的。
残暴少年
七个“歪人”经常欺负班上的十来名学生,知情者称他们是表现自己时“玩过了火”
警方对7个“歪人”的性质认定是“校园恶势力”。晓建的同学介绍说,这个恶势力的“头儿”当属肖可。
在蔟桥派出所办案民警涂伟眼中,肖可鬼点子最多。这个不满17岁、身高仅1·6米,个头比晓建还矮的小娃娃,“领导”着好几个年纪比自己大、身高1·75米左右、膀大腰圆的大娃娃。
据介绍,在这7个人中,汪盟刚开始是其他人的欺负对象,后来“投靠”过去;胡博则与肖可等人“互相看不起”,为免遭欺打,他甚至买了一支高压电警棍防身,他被他们打过,但有时又与他们一道欺负弱小同学。
除晓建外,班上还有约十来个人经常被这些人欺负。一般是“借”钱给他们,为他们记笔记、送信、买烟、洗碗等,当然也少不了挨打。班上最高的程武就被他们打过好几次。就在晓建最近一次被打的头天,也是在学校俱乐部,肖可、郭标、牛希3人用木板、皮条轮番殴打程武,并用尖刀刺伤其背部,殴打的理由是程武没请肖可吃饭。
晓建说,5月29日,已经被警方传讯的肖可等人还放出话来,要他“小心些”。
记者提出采访肖可等人,警方以“未成年人案件敏感”为由予以拒绝。警方透露,7人都来自普通家庭,有生意人、工人、农民、公司职员等。
肖可的母亲曾在电话里对当地一家媒体说,“肖可一直是个乖娃娃,只是调皮一些”,他在上初中时也被同学欺负,学校外的“歪人”常抢他的钱,“现在听说他虐待同学我们都很吃惊,我们一直还不知道孩子在学校的作为”。
胡博的父母后来终于接受记者采访。他们对孩子的行径同样“感到吃惊”,并“感到很冤枉”,因为胡博只是参与了用烟头烫晓建的过程。
胡博母亲哭着对记者说:“我保证,我的孩子不是那么残忍的。”她向记者出示了一本记事簿,上面记载孩子平日的行踪。怕孩子沾染不健康东西,她还每天翻看儿子的书包,“他有什么心里话都会跟我讲,来了信会主动给我看”,但让她伤心的是,孩子被打和后来欺负同学的事,还是警察找上门来才知道的。
记者采访了比肖可高两级的同校一名女孩。肖可等人都叫她“姐”,他们相处一年多,关系很好。
女孩评价说,他们比较讲义气,多才多艺,本质并不坏,只想体验“处处充大”和“征服”的感觉,以表现自己的分量,但有时昏了头,玩过了火。
女孩认为,他们家教不严,经常周六、周日晚上打电话邀她出去玩,一玩就玩到十一二点,有时还上通宵网吧。郭标回去晚了,就遭老爸一顿痛打,而吴小梁似乎没人管,常和附近街头的小混混一块耍。
四川省交通运输学校一名副校长认为,由于这些孩子大多是独生子,家庭教育方式不大科学,普遍存在溺爱情况,加上社会上不良现象和影视暴力镜头的影响,孩子们比较容易学坏。
晓建班上一名同学告诉记者,除上学期开学时上过德育课外,从来没接受过法制教育,不知道什么是犯法,也不懂得怎样维权。
学校“不知情”
校方认为是受害者的胆小造成了施暴者的肆无忌惮、变本加厉
晓建所在的班,50多名学生全是男生,也是全校公认最难管的一个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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